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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已經結束的故事中,被記錄在新故事裡的一小片段。

 

金風順著雲,將之送往天空的另一端;頭上的松樹落下幾絲松葉,與地面發出細微的碰撞聲的同時,也落了幾絲在阿蜜拉的頭上,讓女孩不禁聳起肩。

 

他們離開王都幾天便在附近小鎮的驛站下了馬,徒步進入這片森林。阿蜜拉沒有過問什麼,只是跟在法瓦羅身後,在步行的時候欣賞沿途的風景。森林很大,走不到幾分鐘就看不見入口了。樹木一棵比一棵高大,而天然的自然林樹種參差不一,每一顆樹都有著各自的特色。

 

他們沒有交談,保持著不尷尬的沉默。有時候阿蜜拉會佇足於某棵樹下觀察樹幹上的生物,

或是純粹欣賞著某朵長在樹根之間的花朵,法瓦羅也會停下。待對方看夠了,才笑著解釋那是什麼東西,能怎麼利用或是該注意什麼才繼續向前。走了一段路,阿蜜拉也開始不去注意身旁的事物,就隨著法瓦羅深入森林內部。

 

阿蜜拉以為他們會一直前行越過這片森林。正這麼想時,腳一拐,便忽地撞上凹凸不平的地面,摔得她一陣痛。前面的賞金獵人聽見不自然的碰撞聲與女孩的驚呼聲才回過頭,恰巧看見阿蜜拉的腳被地上的樹根給拐到,吃痛地趴在地上試圖起來。法瓦羅趕緊跑到阿蜜拉身邊,而後者只是苦笑著說沒事,但疼痛讓她輕蹙了一下眉頭。法瓦羅沒有問話,毫不猶豫地脫下阿蜜拉的靴子,瞇起眼看著女孩那隻已經有些不自然的左腳。阿蜜拉沒有發現她的腳已經開始有點發腫,而且對於這般疼痛比起痛苦,更感到吃驚——只是一拐就能讓她無法自然地站起,原來人類的肉身是如此脆弱嗎?

 

「會痛就要說出來,知道嗎?」

 

法瓦羅的聲音打斷女孩的思緒。回過神才發現對方已經從行囊中拿出布條,蹲下身將靴子套回去連著它一起纏繞,同時詢問著這樣有沒有比較不痛了之類的話。女孩只能懵懵地點點頭,應了聲:「嗯,會痛。」

法瓦羅聽到女孩的回答反而愣住,頓了下還在包紮的手,稍稍撐大那雙還有著光彩的綠眸子。

可能是沒想過阿蜜拉會說出這句話。那個就算經歷拷打後那個還掛念著母親,好像對傷口無感的女孩竟然說了會痛?

 

「很痛,好像沒辦法走路了。」

 

「我知道了。我們回城鎮吧。」法瓦羅說著,俐落地打了個結。阿蜜拉倏地抓住法瓦羅的手,搖了搖頭,還留戀著這片森林。

 

「我還想在這待一會兒。」

 

阿蜜拉的反應讓法瓦羅哭笑不得。他就這麼蹲著端詳女孩失落的臉龐,任女孩抓緊她的手臂,露出拿她沒辦法的微笑,回了句:「好吧。」

 

「就待一會兒。」

 

法瓦羅轉過身背著女孩坐下,也沒特別做什麼,就拿起地上的東西自個兒弄起什麼來。阿蜜拉正打算問賞金獵人在做什麼,幾絲松葉忽地落在頭上,抬頭才注意到頭頂上的大樹。

那葉子呈針狀,兩三針一束,好像跟前面的樹又不太一樣。看向四周,不少樹都像頭頂上的那棵樹一樣,有著深溝裂痕與剝落狀的樹皮,聳立於土地之上。除了那針狀的葉子外,地上也有不少貌似是果實的東西,但阿蜜拉並不想嘗試將那東西塞入嘴巴中。

 

好像就是被這棵樹給絆倒的。

 

阿蜜拉重新看向賞金獵人的後背,想靠過去撲在對方身上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麼,無奈想起身或動起身子會痛到腳,她只能坐在原地,問著:「法瓦在做什麼呢?」

 

「等一等就知道了。」

 

「可是我現在想知道。」

 

「好的東西值得等待,不是嗎?」法瓦羅開玩笑似地說,回過頭時臉上還帶著得意的輕笑,挑起眉壞笑道:「送你一樣東西。」

阿蜜拉還未意會到法瓦羅的意圖,後者回過身爬向女孩,義肢在軟濕的土地上發出特有的金屬聲響;法瓦羅握住阿蜜拉的手,將之拉近自己,為她的左手手指戴上用三針葉的二葉松所編織的指環。

 

「吶,還不錯吧。」

 

法瓦羅還得意著時,阿蜜拉卻不懂他的用意,只是用她紫羅蘭色的雙眸好奇地盯著那稍大的指環,盯得賞金獵人臉一陣紅——明明不是在看自己卻不好意思了起來。法瓦羅看著眼前的女孩盯著那白皙的手指一臉疑惑,胡亂地抓了抓稍長的赤髮,然後雙手握住阿蜜拉的左手要她不要再盯著那指環看了。

賞金獵人的臉像喝過酒一樣微紅,阿蜜拉想著對方應該沒喝酒;而那表情讓女孩有股說不上的笑意衝上來——她想到十年前在巴哈姆特眼前,賞金獵人說一邊說著開玩笑的一邊慌張地揮手澄清——那表情跟現在有幾分相像。

 

「謝謝你,法瓦。」

 

女孩笑瞇了雙眼,還空著的右手覆上他的雙手。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用意,但不知怎地心中有股溫暖的感覺。她看著對方睜圓了雙眼,深吸一口氣後便逃避似地撇過頭,說著:「該走了。」站起身要女孩上他的背,然後揹著阿蜜拉離開森林,回到了城鎮。在途中阿蜜拉依著法瓦羅的體溫與涼風,一不小心就打起盹;而那枚指環可能因為稍大了些,在兩人沒有發覺的情況下,悄悄地落在地上,與腐葉混雜,成為滋潤生命的一部份。






 

直到幾年後,獨身的阿蜜拉在市集與販售戒指的老闆娘談話後,她才意會到那只戒指的用意。

 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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